他是何西阿,公元前八世紀北國以色列碩果僅存的先知。他在喧囂熱鬧的市集裏,看見不祥的跡象,表面的經濟繁榮更顯露許多隱藏的罪惡。政治上明爭暗鬥,挾強鄰以自重,一不小心就把國家帶上戰爭毀滅邊緣。社會上貧富不均,貪贓枉法,充滿不公不義,受欺壓者求告無門。宗教上混合主義盛行,百姓敬拜真神耶和華,卻又敬拜生殖之神巴力,對代表物質主義的異教崇拜趨之若鶩。然而儘管他關切時事,洞識人心,卻有一件心頭之痛,讓他不能暢所欲言。
朝思暮想的心上人
忽然一幅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,有一群人正圍著一個女子品頭論足。這原是市場上常有的現象,有人把奴隸帶來出售,人們精挑細選,仔細打量是否合用。這女子赤身裸體,像貨品一樣被公然展示。她已不再年輕,但是憔悴的容顏遮掩不住她原有的美麗,臉上的憂愁道盡她人生的滄桑。看著那陌生又熟悉的臉孔,何西阿倒抽了一口氣,這不是別人,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。他躊躇著撥開人群,輕聲呼喚著他最心愛的名字:「歌篾!」
歌篾原是何西阿的妻子,十多年前上帝初次對何西阿說話,就對他說:「你去娶淫婦為妻,又收那從淫亂所生的兒女。」儘管那時歌篾還是個清純的少女,但是受到周遭異教的影響,已有水性楊花的傾向。上帝警告何西阿,與歌篾的婚姻將帶給他無盡的痛苦。何西阿沒有問為甚麼,只遵命去娶了歌篾。
不久他們第一個愛情的結晶出生,何西阿在享受擁抱新生兒子的喜悅時,上帝吩咐他給孩子起名叫「耶斯列」,因為過不久上帝就要「追討耶戶家在耶斯列殺人流血的罪,也必使以色列家的國滅絕。」(何西阿書一章4節)耶戶家正是以色列現在的王朝,他們的國勢雖然強盛,但是滔天的罪惡將引來滅國的審判。何西阿赫然驚覺,他和他的全家,包括他的兒女,與整個以色列民族密不可分,他的婚姻與家庭經歷,正在傳講一個時代的信息。
過了一兩年耶斯列斷奶後,歌篾又懷孕生了一個女兒。這回上帝吩咐何西阿為孩子取名叫「羅˙路哈瑪」,意思就是「不蒙憐憫」,因為上帝「必不再憐憫以色列家,決不赦免他們」(一章6節)。何西阿也悲傷的發現,歌篾果真背叛了他,這孩子不是他親生的骨肉。
又過了幾年,歌篾再度懷孕生子,耶和華對何西阿說:「給他起名叫羅˙阿米(就是「非我民」的意思),因為你們不作我的子民,我也不作你們的神。」(一章9節)上帝的審判終於臨到,祂宣告要斷絕祂與子民間的根本關係。
拋夫棄子與情人私奔
但是更讓何西阿難堪的是,歌篾竟離他而去,丟下他和三個兒女與情人私奔了。她說:「我要隨從所愛的;我的餅、水、羊毛、麻、油、酒都是他們給的。」(二章5節)儘管與何西阿結褵多年,她仍存著虛幻的夢想,要在正常婚姻以外來尋找愛情。她以為她一切所有的,包括生活必需的衣食,令人舒適奢華的油和酒,都是她的情人所給,她要隨他而去。正像以色列人被上帝帶領來到應許之地,不曉得是耶和華給他們五穀、新酒和油,卻以為是當地迦南人所拜生殖之神巴力所賜。因而離棄獨一真神耶和華,去拜各種巴力了。
哪知歌篾跟隨情人之後,真情才逐漸明朗。她的生活所需不再得供應,她對愛情的夢幻迅速破滅。她想要追隨情人,卻追不上;她想要尋找他們,卻尋不著。她說:「我要歸回前夫,因我那時的光景比如今還好。」(二章7節)情人對她百般羞辱,最後竟把她賣到奴隸市場去。也是在這裏,何西阿遇見了離他而去的歌篾。
其實在那一天稍早,耶和華的話已經臨到何西阿:「你再去愛這個淫婦,就是她情人所愛的;好像以色列人,雖然偏向別神,喜愛葡萄餅,耶和華還是愛他們。」(三章1節)何西阿慌忙用十五舍克勒銀子(約一百七十公克),和一賀梅珥半大麥(約公升),把歌篾買贖回來。這不是婚姻的聘禮,而是奴隸的贖價。歌篾已不再是純情的少女,而是遭人玷污的女奴。何西阿用一半銀子和一半大麥來買贖,說明他生活的拮据,連這一點價錢都要東拼西湊。
堅貞不移的愛
何西阿對歌篾說:「你當多日為我獨居,不可行淫,不可歸別人為妻,我向你也必這樣。」(三章3節)這是整個故事中何西阿第一次說話,也是他頭一次以第一人稱的「我」來記載事件的發展。他不再被動的接受,而是主動的順服。他要求歌篾為他獨居,說明他買贖她,不是為了解決性愛的需要。他有一個更崇高的目的,要歌篾從內心裏真心誠意的認識他那永不挫折的愛情。儘管歌篾曾經無情的離開他,帶給他無盡的羞辱與痛苦,他對她的愛情不曾稍減,他仍持守對她的貞節。
他們的兒女也要更名,「羅‧路哈瑪」(就是「不蒙憐憫」)要改名叫「路哈瑪」(就是「蒙憐憫」),「羅‧阿米」(就是「非我民」)要改名叫「阿米」(就是「我民」)。
何西阿是一位愛的先知。他生長在北國以色列,熟悉北國的風土民情,書中強烈顯示他愛國愛民的情操。作為先知,他本該指責社會罪惡,呼籲百姓悔改歸正,然而忠言逆耳,這樣的信息無人傾聽。耶和華要他用另一種激烈的方式來傳講信息,就是他的婚姻與家庭。
先知的婚姻原本應該純潔無瑕,象徵他聖潔的事奉,但是歌篾竟然移情別戀,棄他而去,連三個兒女也置之不顧,讓何西阿遭受人生重大的打擊。他的愛情受傷、家庭破碎,連他的先知職分都遭人質疑:一個妻子不貞的男人,還能傳講上帝的信息嗎?若是傳講,他要講甚麼信息呢?
在十多年挫折的婚姻裏,何西阿未曾說話。他只默默的承受,仔細的思想。為了愛,他娶歌篾為妻,更把自己和兒女獻上。直到他受命再去愛歌篾,重新娶回他不貞的妻子,他才真正明白,原來他的婚姻正象徵上帝對以色列人堅貞不移的愛,他受傷的戀情正代表上帝對以色列也是個受傷的戀者。
使人自由、聖潔的真愛
何西阿再愛歌篾的愛反映出神愛以色列人的愛;即使是買贖使她自由,卻要管教使她聖潔。只有這樣,歌篾才配再成為人之妻,以色列人才可以再度成為神的子民。真正的愛也是這樣,使人自由,也使人聖潔。
以色列蒙上帝拯救出埃及,進入應許之地。上帝是他們的引導、保護與供應。好像丈夫對妻子的許諾,父親對兒女的照顧,上帝對以色列的眷顧也是無微不至,堅貞不移。哪裏知道以色列卻背離了拯救他們的神,去敬拜迦南當地的生殖之神巴力。巴力就像中國民間的土地公,掌管地方的風調雨順,人畜生殖。他們以為五穀新酒和油都是巴力所給他們的。整個以色列歷史不斷受到巴力崇拜的試探,而以色列也終於在這件事情上失敗;他們離棄真神,去拜假神,至終蒙羞受辱,被擄外邦。何西阿先知可能目睹北國以色列亡於亞述(公元前722年)。
面對不貞的妻子,背道的兒女,何西阿的心傷痛。但是他也更因此體會上帝對屬祂子民的愛情。祂對以色列子民的愛情雖然受傷,但是無怨無悔,從不挫折。祂對子民的眷顧依然大方,從不收回。
何西阿盡力買贖歌篾,誰說上帝對子民的救贖是廉價的呢?歌篾重回何西阿的懷抱,何西阿還用溫柔的話語來安慰她,生怕她脆弱的心經不起嚴厲的責備。何西阿與歌篾破鏡重圓,象徵背道的以色列終將歸向真神。他們的兒女更名,更代表以色列民經過審判刑罰之後,終於全然的更新,與上帝重建生命的連結。
何西阿代表上帝這位受傷的戀者對以色列說:「我必聘你永遠歸我為妻,以仁義、公平、慈愛、憐憫聘你歸我,也以誠實聘你歸我,你就必認識我──耶和華。」(二章19~20節)◆